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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死魂灵 > 第10章

第10章(1 / 2)

 第10章 乞乞科夫出现在舞会上的时候,全场立刻轰动起来。这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急忙走过来迎接他,有的人手里拿着纸牌,有的人正在谈话,恰好谈到关键的一句话:

“这件事由县法院给予答复……”但县法院究竟是如何答复的,他却抛下不管,连忙奔向我们的主人公,向他表示欢迎。“巴维尔·伊凡诺维奇!”“啊呀,我的上帝呀,原来是巴维尔·伊凡诺维奇!”“亲爱的巴维尔·伊凡诺维奇!”“最尊敬的巴维尔·伊凡诺维奇!”“我的宝贝,巴维尔·伊凡诺维奇!”“您可来啦,巴维尔·伊凡诺维奇!”“就是他,是我们的巴维尔·伊凡诺维奇!”“请允许我拥抱您,巴维尔·伊凡诺维奇!

你们放开他,让他过来,我要好好吻一吻我亲爱的巴维尔·伊凡诺维奇!”乞乞科夫觉得,他几乎同时被好多人拥抱起来。还没有完全从民政厅长的拥抱里脱身出来,他就落入了警察局长的怀抱。警察局长把他交给了医务监察,医务监察又把他交给了包税人,包税人把他递给建筑师……省长此时正和女士们站在一起,一只手里拿一张糖果彩票,另一只手抱着一只小狮子狗。他一看见乞乞科夫,便立刻把彩票和小狮子狗扔在地板上,摔得小狗尖叫了几声。

总之,乞乞科夫的到来,给舞会增添了异乎寻常的欢乐气氛。没有一张脸上不流露出愉快的神采,或者至少是感染了普遍的欢乐气氛:

这种表情通常出现在一些小官吏们的脸上,当上司前来视察他们所管辖的地方时,他们开始有些惊慌失措,后来发现上司对他们的政绩比较满意,并且终于主动地开了几句玩笑,也就是说,带着愉快的笑容讲了几句话,这时站在上司周围的心腹们便喜出望外地笑起来,不过一些官吏没有听清楚上司说的什么话,但他们也由衷地笑了,最后,连远远地站在门口的一名警察,出生以来不曾笑过,只知道向老百姓挥舞拳头,就连他也违背不了永恒不变的反射规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某种微笑,不过这种笑容更像一个人闻了浓烈的鼻烟想要打喷嚏时的表情。我们的主人公频频地向大家致意,不漏过任何一个人,他感觉自己的动作异常灵活:

接连不断地左右鞠躬,虽然他习惯于微微歪着脑袋,但却不失其潇洒自如,因此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倾倒。

女士们立刻把他围了起来,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异常华丽、五彩缤纷的圆圈。女士们随身带来的各种香味把他笼罩在芳香的云雾里:

这个女士身上洒的是玫瑰香型的香水,那个女士身上散发着春天的清新和紫罗兰的香味,第三个女士身上飘来木樨花的清香。乞乞科夫仰起鼻子,闻着醉人的香味。从装束看来,她们的审美力真是无穷无尽:

有穆斯林纱,有绸缎,有透空纱,颜色时髦、淡雅,乍看相似却有细微差别,简直不知道该叫什么颜色,可见她们审美的精细达到何等程度!

各种彩带和花束在衣服上飞舞,如画一般的纷乱。为了设计这种看似纷乱的美妙效果,头脑清醒的服装师不知花费了多少脑筋。轻盈的头巾支在耳朵上,仿佛在说:

“喂,我要飞走啦!

可惜我不能把美人儿一起带走!”女士们都束着腰,显出标致健美的身段,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这里顺便提一句,n城的女士们,体态一般都有些丰满,但由于她们巧妙的束腰,加之令人愉快的举止风度,所以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出她们的肥胖。她们身上的一切都经过深思熟虑和周密的安排。脖颈和双肩露出多少是有严格规定的,不能多也不能少。

每人都根据自己的感觉袒露她的身子,袒露到她确信足以摧毁男人意志的程度;其余部分遮掩起来,而且遮蔽得极为雅致:

要么用轻盈的彩带在脖子里系一个花结,要么在脖子里围一条比“飞吻”酥糕还轻的薄纱巾,再就是从肩膀后面,从衣服里面露出一圈细麻纱做的被称做“温文尔雅”的齿形花边。这种花边从前面和后面遮住那些不足以使男人送命的部分,结果却使人生出幻想,怀疑那里恰恰是令人销魂的地方。女士们戴手套也很有讲究,长手套并不紧接着袖口,而是露出肘弯以上那一段颇富有刺激性的胳臂。不少女士的这一段胳臂丰腴动人,令人艳羡。有些女士的羔羊皮手套因为总想往上拉紧一些而被撕破了。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告诉你:

不,这里不是省城,这里是京城,是巴黎!

不过,这里有时也会忽然冒出一顶举世罕见的包发帽来,甚至会冒出一根类似孔雀毛的羽翎。这完全是别出心裁,与各种流行时装作对啦。但这也是必不可少的,省城的特征就在于此,总要在什么地方露出本来面目的。乞乞科夫站在女士们面前,心想:

“到底是哪位女士写的信呢?”想到这里,他把鼻子向前伸了伸,可是恰在这时,一排胳膊肘、各种袖口和袖管、飘带梢儿、芳香扑鼻的罗衫和衣裙从他鼻尖上掠过。跳加洛普舞的人们疯狂地从他面前飞跑过去:

邮政局长夫人、县警察局长、戴蓝翎的女士、戴白翎的女士、格鲁吉亚王公契普海希利泽、一位从彼得堡来的官员、一位从莫斯科来的官员、法国人库库、别尔胡诺夫斯基、别列宾道夫斯基,全都发疯似的跳起舞来……

“啊呀!

这么多人,真是全省都出动啦!”乞乞科夫向后退了几步说。女士们各自回到原来的位子之后,他又朝她们察看起来,然而她们的表情和眼神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示,他发现,到处都有依稀可辨的暗示,流露出难以捉摸的微妙的神色。哦!

多么微妙啊! ……“不,”乞乞科夫在自己心里说,“女人就是这样的,叫人难以捉摸……”想到这里,他无可奈何地挥了一下手。“简直拿她们没办法!

不信你去试试看,去描绘一下她们脸上闪过的各种表情、神色和暗示,肯定你什么也说不出来。单单她们那双眼睛,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神秘的王国。假如有人走进去,就会像石沉大海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就是拿钩子也甭想把他们钩回来,任凭你拿什么东西都无法把他拖回来。比如说,你可以试一试,去描绘一下她们的目光吧,有湿润的、柔和的、甜蜜的。大概只有上帝知道,女人的目光还有多少种!

有严厉的,有温和的,甚至还有懒洋洋的,或者像有些人所说的,是深情的,或者冷峻的。但冷峻的比深情的更可怕,它一旦抓住你的心,就会像提琴弓子一样在你的灵魂深处拉来拉去,让你整天不得安宁。不,简直找不出合适的字眼来概括她们,只好说她们是:

人类社会中爱卖弄风骚的一半啦!”

非常抱歉!我们的主人公嘴里似乎飞出一个粗野的脏字儿来。叫我有什么办法呢?在俄罗斯,作家的地位就是如此!

不过话又说回来,街头的脏话即便写进书里,也不应该怪作家,而应该怪读者,首先是上流社会的读者。因为首先是从他们嘴里听不到一句正规的俄语,他们用法语、德语和英语来应酬,满口外国话,让你受不了;

说外国话还要极力模仿外国腔调和派头,比如说,讲法语就一定要带鼻音,颤动舌根,讲英语就得像鸟叫一样,甚至还做出鸟的样子,甚至还嘲笑那些不会模仿鸟的表情的人。然而他们就是不愿意讲俄语,只是为了显示一下爱国热情,才在别墅里给自己建造一栋俄国式的小木屋。上流社会的读者就是这样一些人,除此之外,还有那些拼命效法他们,并且自认为属于上流社会的读者。这里顺便提一句,他们的眼光是极为挑剔的!

他们坚决要求,任何文章都要用最严谨、最纯正、最高雅的语言来写。总之一句话,他们希望俄语加工得圆熟完美,自动从云端里掉下来,直接落在他们的舌尖上,他们只消张张嘴把它吐出去就行。当然了,人类社会女性的一半是难以猜测的,但说句老实话,可敬的读者有时就更让人难以捉摸啦。

这时,乞乞科夫陷入深深的迷惘之中,始终没有猜出谁是给他写信的人。于是他又把目光集中起来,仔细地在女士们脸上搜索一遍。他发现,女士们的眼睛里也流露出某种神情,这种神情在他这个可怜的凡夫俗子心中燃起希望,同时又让他尝受着甜蜜的痛苦。最后,他无可奈何地说:

“不行,怎么也猜不出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好情绪。此刻他心里是非常畅快的。他从容自然地跟几位女士交谈了几句,措辞讲究而且风趣,或者迈着小碎步在女士们中间周旋着。他一会儿跟这位女士说几句应酬话,一会儿又跟另一位女士闲聊几句,只见他脚步轻松自如,那些上了年纪的花花公子,所谓风流潇洒的老色鬼在女士们堆里巧妙周旋的时候,通常都是迈着他这样的步伐。就这样,乞乞科夫迈着敏捷轻巧的小碎步,在女士们中间左右周旋了一会儿,然后咔嚓一声停下脚步。停步之前他还甩了一下脚,在地上轻轻画了一下,仿佛点了一个逗号似的。女士们对他非常满意,不仅发现他身上有许多动人的特点,而且逐渐察觉他脸上有一种庄严的高傲的表情,甚至透露出军人的威武,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众所周知,这一点是女人们所崇拜的。有几位女士发现他总是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便争着去抢占靠近门口的一把椅子,为此她们几乎要争吵起来。因为其中一位女士幸运地占据了这个座位,其他的女士们心中不服气,结果差点闹出一场极不愉快的纠纷。许多女士本想自己坐到那把椅子上,居然落了空,便暗暗抱怨那个捷足先登的女士脸皮太厚,蛮横无礼。

乞乞科夫只顾跟女士们谈话,竟忘记了最起码的礼节:

他应当首先去向女主人请安。确切地说,这也难怪他,因为一帮女士缠住他,东拉西扯,并且用词隐晦,寓意深长,弄得他应接不暇,猜测不透,额头上甚至冒出了汗珠。直到他耳边响起省长夫人的声音,他才恍然大悟,记起了应尽的礼节,然而省长夫人已在他面前站了好几分钟了。省长夫人愉快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亲切而又狡猾的口吻说:

“哟,巴维尔·伊凡诺维奇,原来是您大驾光临啦!

……”我无法准确无误地再现省长夫人的话,不过她的确说了几句委婉动人的恭维话,就其实质而言,很像我们的上流社会的作家们在自己的小说里所描写的女士和先生们之间的谈话。当然啦,上流社会的作家们都是描写社交活动的高手,常常要借此卖弄一下自己在高雅风度方面的知识。总之,省长夫人那几句话的意思是:

“难道有人已经完全占据了您的心,难道您心里已经没有一点点地方,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容纳被您无情地遗忘的人?”听了这番话,我们的主人公立刻向省长夫人转过身去,正要开口回答。大概他的回答,决不会比时髦小说里兹万斯基、林斯基、格列明斯基之流以及任何一个机智的军官逊色,可是当他偶然抬起眼睛,便立刻愣住了,仿佛一下子被打懵了似的。

原来,省长夫人并非孤身一人,她挽着一位十六岁的美妙的少女。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一头金发,五官端庄秀丽,尖尖的下巴,一张令人着迷的椭圆形的脸蛋儿。这种脸型,画家们通常用做模特来画圣母像。在俄罗斯国土上,这样的脸型是极为罕见的,因为在俄国,所有的一切比如山川、森林、草原等都以宽大而引为自豪,那么脸孔、嘴唇、手脚自然也不例外啦。这姑娘原来就是他在驿道上遇见的那位金发女郎。那天他慌里慌张从诺兹德廖夫家里逃出来,不知是因为马车夫糊涂还是马匹不顶用,两辆马车意外地相撞,马匹和挽具搅在一起,在场的米佳伊大叔和米尼雅伊大叔帮忙排解了好半天。乞乞科夫猛然间看见这位少女,一时不知所措,竟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来。鬼晓得他嘟嘟囔囔地说了句什么,反正时髦小说里的那些主人公们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

“您还不认识我女儿吧?”省长夫人说,“贵族女子学校的学生,刚刚毕业。”

乞乞科夫回答说,荣幸得很,曾经有过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与小姐有过一面之识。接着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结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省长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挽着女儿走向大厅的另一头,应酬别的客人去了。然而乞乞科夫仍旧站在原处发呆,那副样子就像一个人高兴地来到大街上,本想散散步,四处看看,正在大饱眼福之际忽然想起他忘记了什么东西,便呆呆地停在那里。这时此人的样子是再傻不过啦:

他脸上原先那种无忧无虑的神气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在极力回想到底忘记了什么东西。难道是手绢?可手绢就在口袋里;要么是钱?可是钱也放在口袋里;

看来该带的都带在身上了。然而一个无形的精灵悄悄在他耳边提醒说,他肯定忘记了什么东西。于是他惘然若失地望着眼前过往的人群和飞驶的马车,望着从街上走过的一队士兵的高筒军帽和枪支,继而望着一家商号的招牌,但他什么也看不清楚。此时此刻,乞乞科夫忽然觉得他四周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恰在这时,女士们又轻启香唇,向他提出许多含蓄的问题,夹带着一些委婉的暗示:

“我们这些可怜的俗人,可不可以冒昧地问您一句,您在幻想些什么啊?”“您的思绪在哪里飞翔,您向往的乐园在哪里?”“是哪个女子使您陷入这么甜蜜的沉思?

我们可不可以知道她的芳名?”然而他对女士们提出的问题置若罔闻,丝毫不予理睬。那些漂亮的辞句仿佛沉入水中,好像她们压根儿没说似的。他甚至完全不顾礼貌,撇下那些女士们,独自朝大厅的另一头走去,希望能找到省长夫人和她女儿的去向。不过女士们显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掉他,每人都暗暗拿定主意,决定采用一切可以迷惑男人的危险手段,把自己的魅力充分发挥出来。这里顺便提一句,有几位女士,请注意,我说的是其中的几位,而不是全体。

有几位女士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特点:

如果她们觉得自己身上某一点长得特别好,比如前额呀,嘴巴呀,手呀,那么她们就以为,自己身上长得特别好的这部分会首先引起别人注意,所有的人都会异口同声地赞美:

“快看呀,快看呀,她的鼻子长得多么漂亮呀!”或者“她那前额长得真端正,真动人!”有的女士肩膀长得漂亮,她就预先认为,所有的青年男子都会被她迷住,坚信当她从他们身旁走过时,他们便会反复赞叹:

“哎呀,这女士的肩膀真美!”她认为,他们决不会留心她的脸、头发、鼻子和前额,即便是顺便看一眼,也只是当做无关紧要的东西。有些女士就是这样认为的。每个女士都在心中发誓,要在跳舞时尽量显出自己的魅力,把自己身上长得最美的部分充分加以展示。邮政局长的夫人跳华尔兹舞的时候,懒洋洋地令人陶醉地微微侧着头,的确给人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有一位特别可爱的女士,出席舞会根本不是为了跳舞,因为她的右脚上长了一个豌豆大的小疖子,用她自己的话说,跳舞不大方便,因此她不得不穿了一双绒底软靴。即便如此,她还是忍耐不住,就穿着那双绒底软靴跳了几圈舞,恰恰是为了不让邮政局长夫人过于出风头。

可是,尽管女士们费尽心机,却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乞乞科夫甚至没有看一眼女士们的舞姿,只顾踮起脚尖从人们头顶上张望着,一心要找到那个迷人的金发女郎的下落。后来他又微微蹲下身子,从人们的肩膀和脊背之间察看。终于找到她了,只见她跟母亲坐在一起。在她母亲的头顶上方,有一个戴着东方式的包发帽,并且插着羽毛的脑袋在高傲地晃动。看样子他好像是要朝她母女猛冲过去,仿佛要攻占一座堡垒。不知是因为他春情萌动,还是有人在背后推他,总之,他不顾一切障碍,拼命向前挤过去。包税商被他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容易才靠一只脚站稳身子,否则准会连带撞倒一排人。邮政局长也向后退了一步,吃惊地望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相当含蓄的嘲笑。但乞乞科夫没有顾上看他们一眼,他的眼睛盯着远处的金发女郎,只见她戴着长手套,毫无疑问,她热切地希望尽情地跳几圈舞。这时旁边有四对舞伴在轻松自如地跳马祖卡舞,靴跟敲打着地板。一名上尉军官跳得极为卖力,手舞足蹈,如醉似痴,不断地显示出奇特的舞姿,即便在梦里也没有人能跳得这么好。乞乞科夫从跳马祖卡舞的人们身边溜过去,几乎踩着他们的脚后跟,径直来到省长夫人和她女儿坐的地方。可是到了她们面前他又胆怯起来,不再会走那种风流潇洒的小碎步,甚至有些手忙脚乱,所有的动作都显得拘束起来。

在我们的主人公心里,是否真的复苏了恋爱的情感,这是很难说清楚的。我甚至怀疑,像他这类绅士,也就是不太胖可也不太瘦的先生们,还有没有恋爱的能力和欲望。然而,种种迹象表明,他身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并且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正如他后来自己所说的,他忽然感觉到,有那么几分钟,整个舞会连同人们的谈话声和喧哗声,一下子退到了远方的某个地方,各种管弦乐器仿佛在山背后演奏,整个舞会笼罩着一种浓雾,就像画家在画布上随便涂抹的一层底色。在这幅随意涂了一层底色的模模糊糊的画布上,只有那位楚楚动人的金发女郎显出清晰完整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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