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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钟点工和家教保姆(1 / 3)

 十三、钟点工和家教保姆 十三、钟点工和家教保姆

赵本山、宋丹丹演的小品《钟点工》里那种陪人唠嗑的活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是没有的,做饭、搞卫生是钟点工的主打项目。不过,吴冷兰却做过陪人唠嗑的活,那还是在林愉之前的一个家政公司做的。

那天晚上,她正在给那个公司新来的家政工培训——吴冷兰不管在哪个公司干,都从来没有自己的下班时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离这里不远的一个住宅小区的管理处打来的。称他们那里有一个女业主,因老公在该回的时候没回来,现在正寻死觅活的,问能不能派个人去开导她,并帮她打扫一下卫生,照顾一下小孩。

打扫卫生、照顾孩子,找一个待岗家政工即可。但要开导她,恐怕这些家政工谁也胜任不了,只有自己出马了。

吴冷兰带着一个家政工,按电话提供的地址,很快赶到那一家。进门一看,屋里人还不少:两个保安正在苦口婆心地劝一个20多岁的蜷在沙发里的小姐喝水;一个40多岁的男人抱着一个4岁左右的小女孩,看来,要寻死的就是那个蜷在沙发里的小姐了。

称女人为小姐,是鹏城的习惯叫法,只要是不太老的人,都可以称其为“小姐”,就连吴冷兰,由于长相不太显老,在家乡都是叫大姐的,在这里统统变成了“小姐”。刚开始她很不习惯,慢慢也就习惯了,因为她发现这里的人对“小姐”这个称呼并无恶意,连那些气质高雅的女人,到家政公司来时,也会自我介绍:我就是刚才打电话的某某小姐。虽然这里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也被称为“小姐”,但人们在说到她们时,是说“那些做‘鸡’的”,而在内地,说到这类人时是说“做‘小姐’的”。因此,内地好多地方很反感“小姐”这个称呼,以至于在公共场合,你都不好称呼年轻姑娘,而在这里就简单多了,尽管叫小姐就是。

吴冷兰自我介绍后,先安排那个家政工去收拾卫生,房间里杯盘狼藉的,然后来到那个小姐面前。只见小姐眼皮耷拉着,谁也不看,谁也不理,泥塑般不吭也不动,间或有一滴泪水从眼角处溢出来,一个保安就细心地用纸巾给她擦掉。

那个中年男人简单地向吴冷兰介绍了一下情况:

这个小姐姓周,昨天是她的生日,她老公小李在温州做生意,早就答应回来给她过生日,因为没回来,她想不开要自杀。孩子已经两天没正经吃饭了,就吃点儿保安买来的面包。他和保安都是些男人,不知怎样安慰她,也照顾不好这个孩子,就只好找家政公司来帮忙了。

吴冷兰端详了一下那孩子,清清瘦瘦的、似乎搞不懂眼前发生的事,瞪着怯怯的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摇摇妈妈的肩膀“里奏乜耶,里奏乜耶”。吴冷兰曾经买了一盘录音带,专门学过白话,所以知道小姑娘是问她妈妈“你怎么了,你干什么”。

“多可爱的小姑娘啊”,吴冷兰从那个男人手里接过孩子,“请问,你是……?”

“噢,我是小周以前工厂的老板,姓陈。昨天,她打电话叫我来的,今天,我打电话叫你们来的,钟点费由我来付。”

“以前?”

“小周前几天刚刚从我那里辞工。”

“你看,你已经辞工了,陈老板还出钱请我们来照顾你。有这么多好人在关心你,为了这些好人,为了这个孩子,你也应该坚持下去。先喝点儿水,来,听话。”周小姐似乎没听见一般,仍是不吭不动。吴冷兰把水喂到她嘴里,她也不往下咽,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一个保安马上用纸巾替她擦去。

这时,另一个保安递给吴冷兰一张信纸,说这是周小姐写的遗书。吴冷兰接过一看,工工整整像小学生的笔迹:

“陈老板:你好!

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关照。

李雷他对不起我。我和他(有)十年的感情,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我把十年积攒的钱都那(拿)出来给他做生意,和他一起买房子,可是他(却)欺骗我,我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活下去,告诉李雷,我的死他要付(负)全部责任。

请打个电话让我妈来把小玉领回去。”

下面是几个人名和电话,有李雷做生意伙伴的,有她老家的,有她大哥的。

“她这样不说话有多长时间了?”吴冷兰问那两个保安。

“从今天早晨我们进门她就没开过口,除了上厕所也不动弹,不给自己做饭也不给孩子做饭。我们也不会给孩子做饭,只好给孩子买面包吃。”一个保安回答。

得让她开口说话,吴冷兰想。从哪里入手呢?对了,就从十年感情开始吧。

“你们认识十年了?好长啊。那时你有多大?”

“……”

“她那时才十七、八岁,他们十年前都在我的工厂打工。”陈老板看周小姐总也不开口,也着急,就替她回答。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看孩子的年龄是五年前吧?拿结婚照给我看看好吗?”

也许是同为女人,也许是吴冷兰态度和蔼,也许是回忆起了过去的美好时光,也许是后悔自己没有抓紧,周小姐终于开口了:

“我们没结婚!”

是啊,是啊!吴冷兰想自己真是老脑筋。谁说有孩子就必须是结过婚的?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这个世道不是他们那时。如今,两个人出双入对不一定是夫妻,带在孩子逛公园也并非是一家人。

此时,小女孩快手快脚地找出了几张她和“爸爸”的照片给吴冷兰。

“没结婚,那就更不能往坏里想了,不然,你连个名分也没有。你为他死了,可你算他的什么人啊。”吴冷兰端详了一下照片又说,“挺不错的小伙子啊,看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很招姑娘喜欢吧?说说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好吗?”眼前这个姑娘与照片上的小伙子不太般配,姑娘肤色黑黑的、凸嘴暴牙厚嘴唇、高颧骨,而小伙子从照片上看,四方脸、眉眼周正,怪不得周小姐如此痴情。

周小姐一边抽泣一边说起来。

可能从早晨起来就没刷过牙,一天中又没吃饭喝水,周小姐说话时,嘴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根据她断断续续的述说再加上保安和陈老板的补充,大致情况是:

周小姐叫周金玉,是广东清远那里的人,小李是四川人,他们是在陈老板的工厂打工时认识的。小李家是四川农村,很穷很穷,周金玉不顾家里的反对,痴心与他相恋,后来他们同居了又生了孩子。小李答应与她结婚,可又借口回老家开证明太浪费时间一直拖着没办手续。为了让小李更有出息,三年前,周金玉倾其积蓄让小李去做生意。从此,小李在惠州和温州之间来回跑,周金玉把孩子送回老家让妈妈给照看,自己拼命打工挣钱。去年,她又把这三年积攒的钱悉数拿出,让小李又添上一部分,交了首期款买下了现在这套房子。小李说新《婚姻法》快下来了,到时候结婚登记简单了,他们就去登记补上手续。小李自从做生意后,虽然没给周金玉多少钱,但每个月都给孩子寄生活费,可从半年前开始,一分钱也不寄了,说是生意不景气。上个月回来居然向周金玉要钱,说是生意急需。痴心的周金玉没有也不愿意多想,特意回老家给他借了一万块钱,就是那次他答应周金玉,过生日时他一定赶回来。

十天前,周金玉给小李打电话,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手机关机。于是,她每天不停地打,四天前突然打通了,小李说他正在南京催款,不一定能赶回来了。周金玉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关机,小李却说手机没电了,一下子没了声音,然后又是一直关机,周金玉此时意识到自己担心的事情可能发生了,她就打通了惠州一个姐妹的电话,想诉说一下。谁知,那个姐妹说刚刚还看到小李在解放路上跟一个女孩在一起,周金玉一听,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直到昨天上午,小李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周金玉就把电话打到温州小李做生意的合伙人老齐那里,想问个究竟。老齐说,小李5天前就走了,说回去给老婆过生日。周金玉问小李这半年有没有异常,老齐说很正常。周金玉说老齐你要是不说实话,我死了你也有责任。老齐一听害怕了,只好说这半年来,小李到他那儿时,的确经常接到一个说白话的女人的电话,他以为是小周,就没多问,现在看来是另一个女人啊,别的他就不知道了。

周金玉一听,心理彻底崩溃了。自己的一腔痴情,十年积蓄,全都献给了李雷,却盼来一个他在外面有另外一个女人的结果,悔不该当初让他去做生意。那时也是看到厂里那些女孩老围着他转,自己不放心,又想让他有点儿出息,不能老是打工,才让他去做生意的。这半年来,她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前些天她辞去了厂里的工作,想到惠州去跟李雷一起做生意,顺便看着他。这个打算还没跟李雷说呢,就接到了老家的电话,父亲车祸伤势很重,母亲陪床不能给她带孩子了,让她回家接孩子,可怜她只能空着手回家。半年了,李雷没给她寄过一分钱,她打工的那点工资又要供楼又要养孩子和自己,她想等父亲出院后再把孩子送回去,然后去李雷那里。现在看,来不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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